你好陌生人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窗户外的植被已经黄绿了七载,花开了又落,叶黄了又绿。翻开匿在书桌边的日记,回忆的浪潮涌向我的脑海中。
七年前,举家迁徙到此地,房东女人一身圆润的躯壳以及洪亮的嗓门,让当时的我对于这位素未谋面却又热情至极的陌生人筑起了一面坚实的厚障壁。她从手中抓出一大把糖,自认为满脸慈爱地抓起我的手想将糖放入其中。只是我毫不犹豫地挣扎开了,转身扑向母亲的怀中,不愿面对这位让我心生厌恶的陌生人。
母亲还是在此地定居下来了,不论我如何持反对意见。搬家的那天,还没听到脚步声就传来了她那洪亮的大嗓门,接着便看见她穿着一身臃肿的衣服以及洗得白净的布鞋踏进我家大门。她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我,便伸出手像摸摸我的头,我如临大敌般冲进了空荡荡的房子。随之而来的是母亲的道歉声以及她那依旧洪亮的嗓门。
太阳旋转了一个直角,我从房中被母亲叫出去,母亲一脸阴沉地看着我,我知道母亲是生气了,却并不认为自己有错,猛地抬起头才发现原本空荡荡的屋子有了家的味道。母亲也不骂我,只是说了一句:“现在到房东阿姨家道歉。”
我慢悠悠地数着楼梯阶数,数着数着便发现已经走尽了,发射性地抬起头,对门便是房东家,房门半掩着,缕缕菜香从里屋飘向外屋房东阿姨看见我,先是用她洪亮的嗓门叫了声我的名字,便疾走出房门,拉住我的手到家里边坐,我心里想着我是来给她道歉的,便放弃了挣扎。她软软的手又带着长年劳作的茧子握住我小小的手,比母亲的手软又带着母亲手中的温度。
踏入房门,便看见一只老黄狗趴在桌边咀嚼着食物,它的耳朵耷拉下来,整个就像焉了的茄子。房东的家很小,只有一张床和桌子,她对于我的到来似乎很欣喜,从小小的屋子中掏出了不少吃的给我。她见我一直盯着那只老黄狗,便开腔道:“这是我5年前在路边捡到的一直流浪狗,当时只有这么小......”边说边用手比划着然后又说道:“十几年前我女儿也是这么小......”房东的眼睛里仿佛有着岁月的沧桑,脸上流转着微笑,那是的屋子很暗,却让我看见了点点星光。
我最终也没有道歉,抱着一大堆吃的迷迷糊糊地走出了房东家。心中竖起的那堵墙轰然倒塌。
时间如同一条小河,涓涓细流着,七年的时光,转瞬即逝,房东阿姨家的狗5年前便离世了,而房东则在一年前被女儿接走。
记忆中那洪亮的嗓门已经不在了,花开又落,叶黄又绿,愿时光回到七年前,对那位圆润,嗓门洪亮的陌生人,说声:“你好。”
作者:枯叶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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